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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笔记 58

作者:萧九

001

朋友邀纪昀辞投资一个开发青海湖区的旅游项目,他恰巧有空,便飞来实地考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梁笙,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五年的梁笙。

包厢角落里的梁笙一身帅气的工装,正在摆弄手中的单反。不知旁边的男人说了什么,她将波浪卷发夹到耳后,笑得风情而洒脱,让纪昀辞愣在了原地。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小姑娘,他教她懂人情、教她明世故,却从未教她对除他以外的男人笑靥如花。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猝不及防地相撞,纪昀辞眯了眯眼,想要好好看清眼前这人。她瘦了,褪去了让他爱不释手的婴儿肥,黑了一点儿,举手投足间却尽是不自觉的风情。

身后陪同的人员将众人一一叫到身前介绍,他终于回神,似笑非笑地和她握手。梁笙怔了怔,而后浅笑而疏离地喊了一声纪先生,他简直恨得牙龈作痛。她原来见到他,眼里的欣喜总也挡不住,让他不自觉地一并欣喜,如今看他却与看陌生人无二,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光亮。

纪昀辞在众人的招呼下坐了上坐,本想若无其事地暗示主家把她安排在身侧,抬眼,却见那小东西已在他的对面落座。

饭桌上觥筹交错,纪昀辞紧握酒杯,冷眼看着那个与人交谈的女人,骨节分明的大掌青筋毕露,她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梁笙被慑人的目光紧锁,只觉度秒如年,便借口上厕所出门透气。未曾想,在走廊的拐角正撞上纪昀辞。本以为两人再无瓜葛,梁笙冲他点头,只想赶快离开。纪昀辞看着那个视他如无物的女人,一股邪火涌上心口。他自知负她,等了她五年,又怎会再放她离开?

高高在上的纪先生拉住梁笙的胳膊,把他魂牵梦萦的小女孩抵在墙上,温柔地开口道:玩儿够了吗?笙笙。

梁笙被他困在怀中,愣了一瞬,才嗤笑着扯了扯他的领带,漫不经心地说:想谈公事请找我的助理,至于私事……她歪头一笑,尽是天真烂漫,无可奉告。

你的助理?里面那个吃软饭的男人?

梁笙心口一抽,说出口的话亦如锐利的刺刀:纪先生怕是忘了,您当初上位,利用的不也是我这个女人?纪昀辞心尖一痛,往事如走马观花一般一一掠过脑海。这终归是他欠她的,他早该知晓,她早晚会来讨债。

不过,这又如何。梁笙只有回到他身边这一条路。

梁笙在他的呆愣中要起身离开,纪昀辞终于反应过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沉的嗓音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说:笙笙,回到我身边好吗?

梁笙浅笑道:你不怕我和你抢纪氏?不怕某天夜里醒来却被捅了一刀?

纪昀辞爱惨了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竟也笑了起来,说:我不在意,宝贝。

002

纪昀辞第一次见到梁笙时她才十七岁。

彼时他刚刚学成归国,爷爷去世,父亲一手扶持的董事野心勃勃,彻底激起年少的戾气。他困在那座华丽的牢笼里,想挣脱,却又不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依稀记得那日冬雪肆虐,大片大片的雪絮如鹅毛坠落,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中。

纪昀辞宿醉后醒来,脑仁儿隐隐作痛,正倚坐在门前的长廊上抽烟。一只杂毛小猫顶着漫天大雪飞奔着跃到他的身侧,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声清冷却又焦急的呼唤声。

这是泠园,是他母亲生前的住所,是纪宅中除他之外任何人不得踏足的院落。

纪昀辞眉头紧皱,凌厉的眸光扫向声音的源头,隐隐带着怒意。令他意外的是,廊前烛光摇曳的八角宫灯下,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孩,黑白分明的杏眸里闪着戒备的光。他几乎一瞬间便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毕竟她像极了她的母亲,有着那样摄人心魄的一张脸蛋。

纪昀辞似笑非笑地捞起廊上的幼猫,危险地抚摸它并非上乘的毛发。怀中的猫挣扎着发出几声嘤咛,却让他更觉有趣。

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前,伸手接过他怀里的小猫,然后立刻转身向门口走去,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纪昀辞嗤笑,冲那红色身影离开的方向懒懒地说:姑娘,做人可不能没有礼貌哦。

女孩闻言,故作镇定地回头,一声清脆的谢谢猝不及防地传入耳中。

那时风雪正盛,而她一袭红衣站在莽莽苍苍的大雪中,怀中是尚且稚嫩的杂毛小猫,猝然惊起他年少最隐秘的心事,让他不知所措,这感觉是多么新奇而又欣喜的体验。

他一愣,而后漫不经心地起身,走到女孩身前。纪昀辞收敛起一切不该有的情绪,俯身替浑身僵硬的她扫去沾在鬓边的落雪,玩味地说:你是梁笙?她是梁笙,他父亲在公司里扶持的女人梁昭如的掌上明珠。

看着她如竖起浑身利刺的小刺猬般狠狠地瞪他,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欣喜,忍不住笑出声来。殊不知,这只是他一生悲苦的开端。

梁笙眼眶红红的,却带了几分狠气,回呛道:你管我!

哼。纪昀辞丝毫未恼,反而笑得邪气,耐心地替小猫顺起了毛,我比你大,算是哥哥。

梁笙瞪着他,小声地说:哪门子的哥哥。

我说是就是。纪昀辞有些较真地和她争执无谓的称呼,却不想,当她终于承认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濒临怎样的无边绝望。

梁笙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不知是不是他弄疼了小猫,一向温顺的小奶猫竟伸出幼爪,狠狠挠了纪昀辞一把。纪昀辞松手,危险的眸光沉了下来。

梁笙眼角骤然通红,惊恐地把幼猫裹在怀中。两双一模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竟让纪昀辞泛不起丝毫恼意,他随意抹了抹血珠,好笑地说: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梁笙边摇头边后退,最终只余消失在回廊尽头的火红背影和那一句弱弱的我才没有哭给纪昀辞回味。

纪昀辞终于从那惊慌失措逃跑的身影上收回视线,嗤笑着捻了捻手指。那被遗忘的抓痕已止血,那痕印,却是再也消失不掉。

003

那之后,梁笙再未来过纪宅,愈演愈烈的权力争斗让纪昀辞亦无暇顾及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姑娘,他的父亲糊涂,让梁昭如在纪氏越发如鱼得水,他这个嫡长子却是举步维艰。

直到他受邀到母校七中参加元旦文艺会演。

他在校长的陪同下看着青涩的表演,手机上刚刚传来的有关梁昭如股份增持的信息更是让他烦闷。纪昀辞借故离开,走到后台,刚刚拿出烟盒,两个嘀嘀咕咕的女学生从他旁边走过。他无意理会,正想点烟,却听到梁笙的名字,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纪昀辞眼睛微眯,一把抓住一个女孩的手腕,咬着烟问:梁笙怎么了?

两人开始还想要蒙混过关,在他越发狠厉的目光中,其中一人才哆哆嗦嗦地告诉他,梁笙被关在尽头的杂物间里。

纪昀辞拿着钥匙打开有些破旧的木门,在满屋月华中,他一眼看到安静地坐在墙角的女孩。他突然有些生气,一把将梁笙拽起,借助走廊的灯光才发现,她穿着素白的舞服,一头及腰青丝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胸口。

梁笙在他愣神时用力地甩开他的右手,匆匆向准备间跑去,她袖口处殷红的寒梅在掌心急速滑落。

纪昀辞冷哼道:你那节目早就过去了。她终于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他,往日戒备分明的杏眸里竟闪着盈盈泪光。她还只是个孩子,何必和她计较。

纪昀辞上前,右手捏起她细滑的下颌,说:真是没用,被人欺负成这样。

梁笙瞪着他有些可怜兮兮地说:你管我,我又不是纪家的女儿。听到她这话,他只觉得好笑。

好。你记住,以后谁欺负你,一定要百倍还回去。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看着不远处被灯光打得暗黄的墙壁,他的神思瞬息飘远。梁笙挣了挣,他终于回神,嗤笑一声,松开她大步离去。却不想她亦跟了出来。

纪昀辞回头,想要将梁笙撵走,那双泛红的水眸在暗黄的灯光下却越发摄人。霎时间,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脑海,让他振奋不已。

他变了脸,轻笑着走过去问她:想要跳舞?梁笙乖乖地点头,让他越发熨帖,便诱惑地说,你给我跳这支舞,以后我护着你怎么样?

她惊恐地返身逃跑,却在几步后返回,内心涌上一阵复杂的欢喜,终是轻声回了一句好。

不知是怎样的心绪,待纪昀辞反应过来,已带梁笙来到了泠园。他替她裹紧羽绒服,狠狠吸了口烟,说:还记得这儿吗?你的猫在这儿把我抓了道疤。

梁笙似是气短,弱弱地说:记得的。

纪昀辞灭了烟,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直直地锁住梁笙,说:现在,你是第二个能进来的人。梁笙一惊,不知该说些什么。纪昀辞终于放过她,移开目光,开始吧。

梁笙褪下外套,对月起势,水袖清扬,从过纪昀辞的眼前拂过。直到许多年后,他彷徨在失去她的日日夜夜,却依旧无法忘记这个一年伊始的冬夜,他得到她亦是失去她的开端,他的女孩在泠园漫天星辰里,给他跳的这支《踏歌》。

让他肝肠寸断,却又甘之如饴。

004

你说以后会护着我,我当时真的信了。梁笙倚坐在酒店窗边,举着一杯红酒笑得魅惑,让他沉寂已久的心忍不住颤动。

笙笙,跟我回去,你就是纪太太,以后我会继续护着你。纪昀辞带有薄茧的大掌忍不住抚上她熏红的脸蛋儿,那熟悉而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动不已。

梁笙听罢竟咯咯直笑,细滑的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凉凉地说:跟你回去做什么,让你再利用我一次吗?

纪昀辞无丝毫恼意,反而笑着说:笙笙,你逃不掉的。是的,她逃不掉的,他早已为她布下天罗地网。从她打上他烙印的那一刻,她便逃不掉了。

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气息,暖黄的灯光打在梁笙的半边脸上。纪昀辞突然低头,吻上他渴望已久的红唇。

这滋味一如从前,让他爱不释手。

梁笙醒来时已是深夜,她披上浴袍走到窗边抽烟。湖天交界处连成一片墨蓝,隐约有星子闪耀。这里是青海湖畔,是她纪录片的最后一程。她就快要忘了,自己犯下的罪孽,她就快要原谅自己了。

她回头看尚在熟睡的男人,那是她年少时唯一一次敞开心扉,毫无芥蒂的付出,是她拼尽全力去爱和信任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气,一片冰凉终于落下。

梁笙终是没有逃成,纪昀辞不会允许她逃两次。她又回到了纪宅,纪昀辞把她安置在泠园里。

她突然想起她十九岁时的那次逃跑,彼时逃跑的尽头,是温柔而令人心动的纪昀辞。那时两人刚刚确定关系,而纪昀辞被他的父亲流放到了港城。春节将至,她实在不忍心他孤身一人,便借口和同学去美国转而逃到了港城。

梁笙刚下飞机,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一眼看到穿着墨绿风衣的纪昀辞。后来当纪昀辞跟梁笙求婚时,她开心地答应了。第二天家里的破产却让她察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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