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下水道(抗议法国公务员制度改革)

圈圈笔记 57

在俄乌冲突背景下,由于能源价格上涨、通货膨胀经济下滑,以及对乌军事援助等问题的影响,英法德等西方国家部矛盾愈发激烈,英国罢工浪潮持续,朔尔茨或遭逼宫,马克龙被要求下台。

这次法国人罢工还有些情况特殊。法国有句顺口溜:春天工作,夏天度假,秋天罢工,冬天过节。在法国,罢工真不是个事,每年大大小小罢工累计起来可有近千场:清洁工人罢工、铁路工人罢工、卡车司机罢工、教师学生罢工、企业工人罢工、公务员罢工等。

中国人或许会奇怪:法国人为啥这么爱罢工,这样做不影响社会运行吗?说起法国人爱罢工、游行,其历史渊源要追溯到1789年起始的法国大革命。当时新兴的资产阶级,为维护自身权益、限制封建王权,强调天赋人权 三权分立民主思想,发动并领导了以攻占象征封建统治的巴士底狱为标志大革命,那一天7月14日,成为日后法国的国庆日。

大革命结束了法国一千多年的君主专制制度,震撼了整个欧洲大陆的封建秩序。罢工的权利是维持法国社会运动能量的一大重要原则。这个概念出自1864年,1946年法兰西第四共和国将其写入宪法序言。罢工虽没在工作上班,但在为社会进步做贡献,所以雇主工资必须照发!

欧洲的罢工运动还与工业革命息息相关。中世纪过后,人们用双手开创了工业革命的新纪元。随着资本主义的崛起和发展,工人们又陷入贫困和被剥削的怪圈中,于是工会诞生。第二次工业革命到来,随后经济危机,两次世界大战,经历风雨的欧洲工会大都成为国家公正和促进社会资源再分配的一部分。

罢工的流程

法国有着强大的工会,对劳工的权益保护无微不至:法国人每周工作35小时,每年至少7周的带薪假,老员工近乎终身制(解雇的太大,雇主可能赔不起,就这样还要闹?)……

法国人会根据自身行业及区域,选择加入某个工会(当然工会不能白出头,要交一笔会费)。工会代表与雇主谈判签统一劳动合同。一旦雇员的利益受损,若违法则直接法院处罚;若不违法由雇员的娘家工会跟进解决。当然也有没加入任何工会的雇员与雇主签订劳动合同,那就自己依法解决纠纷。

法国罢工并非是胡闹撒野,也有一套游戏规则:

罢工前,工会会通过公开渠道(报纸/广播/网络等)通告罢工行业、罢工时间、行走路线等,事前通知会员企业;(公交/地铁/医院/加油站/广播电视等)等在罢工期间要保证维持最低服务;暴力机关等公共部门是不能罢工的。所以,罢工期间法国人都会事先准备,就像小区通知停水停电,居民提前做好准备一样。

雇主当然讨厌罢工,但也无可奈何。雇主唯一能做的,就是奖励那些不响应工会呼吁,正常来上班的雇员,给予点奖金/晋升等方面倾斜。公务员因为奖金/晋升等极为公开透明,大家也就无所谓,所以上街游行更积极。

一般来说,秋季是法国罢工的高峰期,因为法国国民议会此时复会,会讨论政府下一年度政府预算,选择此时罢工利大于弊。但今年春季法国罢工依然如火如荼,还跟另一个问题有关——马克龙政府的养老金改革计划。

法国福利模式的瓶颈

法国是高福利国家,前提是更高的生产效率,能创造出更多的社会价值。但是经济环境有好有坏、企业效益有高有低,员工福利提高了,再降下来就不可接受了。为了国家正常运转,就只能高负债,造成了国库亏空。

前总统奥朗德竞选时提出征收富人税的主张,并在当选后实施,对年收入超过100万欧元的富人征收高达75%的特别富人税。这直接导致大批富豪纷纷移民俄罗斯、英国、比利时等低税率国家。

外国资本当然也不傻,不愿到法国投资、本国企业不愿增加人手,所以法国的失业率一直维持在超过10%的高位,而年轻人的失业率更是高达25%以上。

开源节流无非就那几个办法,法国做蛋糕的能力不行了,科技没法突破,找不到更多的钱,就只能想办法节流。法国现行的社会强制养老金制度(指强制性缴费的社会养老金制度,商业化的补充养老金制度不属讨论之列)参差多齐,社会养老金分成四类:

覆盖私营工商业部门薪金雇员的总体制;

覆盖农业劳动者的农业体制;

覆盖农业领域以外个体从业者的非薪金雇员非农业人员体制;

覆盖法国国营铁路公司、巴黎独立运输公司、警察局和学校等公有部门薪金雇员的特殊体制。

到2019年底,法国拥有42种退休管理制度,其中有15种特殊制度。法国退休制里还有种遗属怃恤退休金。在法国,退休者或者终身缴纳退休金还未退休就去世的,其未亡人配偶(寡妇或鳏夫)则可以享受去逝配偶的一部分退休金。领取条件有二 :第一未亡人要提出申请,第二必须是法律上结过婚的配偶,且结婚的时间越长拿到的遗属怃恤退休金比例就越高!如果去逝的配偶生前是公职人员,未亡人还可另外获得补充退休金的60%。

而且,法国人的退休年龄是有区别的。至2019年底为止,法国的法定退休年龄为62岁(意大利为67岁,英国为66岁,德国为65岁)。但有些特殊的职业可以提前退休,如空中交通管理者,监督看守,清理下水道工人等,可以52岁退休;体力劳动较多者,如海关稽查者,护理老弱病残者,清理垃圾工等,可以在57岁退休;法国铁路公司(SNCF)和巴黎独立运输公司(RATP)的驾驶员,可以50岁退休(2024年开始,52岁可退休)。

这种过于优厚的养老金待遇使得政府养老金支出负担沉重。为此,法国政府不得不征收更多的税,曾在6年间增51种税,搞得民怨沸腾。尽管法国政府收入在GDP中的占比高达53.2%,却仍不能满足法国政府开支的需要。2021年,法国将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3.8%用于养老金,其政府债务占GDP的112.9%(早已入不敷出)。随着法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这意味着未来的支付缺口会越来越大。法国人赞成退休改革,不然拖垮整个国家经济,对谁都没好处。只是动了自己的奶酪,心里难接受的。

小马哥硬着头皮前进

早在2016- 2017年法国总统大选时,当时的候选人马克龙就许诺,当选将对现在的所有退休制进行改革,合而为一,设立通用的积分退休制。

实际上,在法国密特朗政府时期之前,法国的退休年龄为65岁。法国前总统密特朗上台后为了取悦民众,在1983年将这一年龄线降低至60岁。萨科齐坚持将退休年龄提升至62岁,结果是丢掉了连任。马克龙目前已是第二个任期了,没啥可顾虑的了。

马克龙本次推进的养老改革,是法国历史上第7次。2023年1月10日公布的退休制度改革初步计划,包含将退休年龄从62岁推迟到64岁以及一系列改革措施,旨在拯救摇摇欲坠的退休制度。马克龙说的很直白:为了确保退休群体的基本生活,必须激励人们更多地去工作。从这一代人开始。

1月19日,法国工会组织发起了大规模的罢工和示威、游行浪潮,旨在反对养老金制度改革方案。法国内政部称,全法112万人参与示威游行,其中巴黎有8万人参与。而法国总工会方面称,全法超过200万人参与示威游行,其中巴黎有40万人参与。不过在此次大罢工之后,法国政府并未表现出松动、妥协的迹象。

法国劳工部估计,将退休年龄推迟两年并延长缴款期,将使每年的养老金缴款额外增加177亿欧元,从而使法国的养老体系到2027年实现收支平衡。但工会争辩,还有其他方式为养老金筹资,例如对超级富豪征税或增加雇主或富人的缴款。

传统上,当西方国家内部出现危机时,就通过战争转嫁危机。但是殖民时代一去不复返,这种转嫁危机的方式代价太高。 罢工罢市罢课将进一步减少收入,迫使政府妥协;当问题积攒到非改革不可时,就再来一次恶性循环。贫富分化、阶层固定才是西方世界一蹶不振的根源。任由金融业独大,实业空心化,产业外移,经济能搞好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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