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业障是什么意思(消业障有哪一些方法)

圈圈笔记 98

我有个姓孙的女同学,蒲城兴镇人。据说她的家乡胜产花炮,她家里就开着制作花炮的小厂。

我这个同学中等个,圆脸,肤色微黑,留着波波头。我第一次见她是在1989年9月1日。开学第一天。那天,她和她爸提着大包小包走进311宿舍。我对她的印象除了以上的描述,还有就是觉得她说起话来扭扭捏捏,很拘谨。她爸爸给我留下的印象是:留着小胡子,戴着藏青色的软帽,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口袋里别着钢笔,看上去像是个文化人,至少是见过世面的人,总之有别于普通的农民。记得那天孙爸爸安顿好孙同学,准备回家之前还给我们打了招呼,说:叔走了,拜托你们多照顾我们家孙xx哦,等放假了欢迎你们去我家玩,叔给你们拿花炮。

家人的离去,预示着我们的独立。

新的生活开始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六个陌生的女孩将同处一室,度过难忘的四年。

之后的同居生活,有欢有笑,有哭有闹。六个人六种性格,离开了亲人的宠溺,大家都在成长中学习包容,忍让,帮助,平衡。以求和平相处,共度美好时光。

如果说班级是一个大家庭,宿舍就是一个小家庭。再根据社交的求同存异原则,人又有趋同性。相处的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有了更为亲密的朋友,比如我和华,兰和玲……

孙同学却总是形只影单。没人和她结对子,她和大家在一起大多是在集体活动中。一群人中……宿舍之间的竞赛活动中……

孙同学的爸爸看起来情商颇高,八面玲珑。孙同学却不像她爸爸。按说她老家是花炮之乡,她家又开着花炮厂,身边都是做生意的人,她应该比我们更加见多识广,落落大方,更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事实是她沉默寡言,平淡无奇。她既没有特殊的技能,也没有更多兴趣爱好。当同学们用唱歌跳舞游泳溜冰打牌喝酒等方式释放青春的荷尔蒙时,她顶多算是个观众。还是若有所思,面无表情的那种观众。她用她的身体语言告诉你:我对这些压根就没兴趣,我只是岀于礼貌捧捧场而已。

天知道她喜欢什么。

你能和一个玩不到一块,笑不到一块的人做朋友吗?一个连聊八卦都能给你聊死的人;你说东她说西,你讲鸭她问鸡,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甚至你对她说你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有可能把手音机拿给你的这样一个无趣的人。谁会喜欢和她做朋友?没人喜欢和孙同学做朋友。所以屡次话不投机之后,大家就对她爱搭不理了。她在我们宿舍慢慢从搞集体活动用来凑数的人变成了可有可无,被忽略的人。

其实孙同学人挺善良,也没什么坏心眼,她就是不懂该怎样和大家相处,她脑子里没装下啥有趣的东西,对大家热衷的事情她也不感兴趣。谁知道她对啥感兴趣呀,谁又在乎她对什么感兴趣呢,没人在乎,大家都忙。

接触久了,我发现她只对学习感兴趣。她每天有五分之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另外那五分之二是用来解决吃饭睡觉等生存问题的。

她把名次看得非常重。尤其是老师对我们说以后要实行学分制,各科成绩要转化成学分,有什么嘉奖要转化成学分,连体育成绩都要转化成学分等等之后。她更刻苦了。临近考试偷偷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缠着我们和她一起练习打排球;让我们帮她压腿练习引体向上等等。

就这样一个视学习为唯一爱好的人,她的成绩却并不岀众,顶多算中游。我不能拿我和她比。我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做事不喜欢比较,我有我的安排,很少有人能打乱我的节奏。我通常考试前十天才正式复习。再说考试题目就在老师划定的范围内,用得着天天坐教室啃书本吗?

我不知道孙同学有没有和我比过,我想她肯定知道比不过我。

我也不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是老师说将来要根据成绩分配工作?还是老师说快参加比赛拿奖励有加分?还是体育课上她怎么跳也跳不过去的黑色鞍马?

大概是1992年春天,我们几个同学在宿舍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孙同学,我下铺的华指着孙的床铺说:哎,你们发现没?我怎么觉得孙xx最近怪怪的!我说没发现。对面下铺的雷说她也觉得怪怪的,她说她发现孙同学老是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嘀咕啥。

自从这次聊天后,宿舍的气氛变得有点压抑。大家见了孙同学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又过了几天,有天早上,华扒在我床边叫我,连声说吓死她了。我问咋了,她说她早上起床想上厕所,看见孙同学站在床边死死盯着她,不说话。

这下我们都慌了,舍长兰赶快把孙同学的情况反映给了班主任老师,老师说你们别刺激她,再观察几天。

提心吊胆得又过去几天。到了星期六,华对我说:刘,咱俩今天去我大伯那里睡吧,我害怕。华的大伯是宝鸡姜城堡一个冰箱厂的职工,有个两居室的房子,他每到周六会去儿子家,厂里的房子就空着。他给华留了钥匙。我们以前也经常去那里玩。

我们在华的大伯家住了两晚。星期一回到学校就再没见过孙同学。

听舍长兰说星期六晚上她正在睡觉,孙同学竟然掀开了她的被子。还站在她床前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她看!

我和华算是避过了一场惊悚。不知道宿舍其他同学是如何度过这个恐怖之夜的。之后我们没问过,他们也没主动提起过,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毕竟是和我们共处一室的室友,她变成这样,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听说那晚班主任老师就和两个男同学把孙同学带到学校的宾馆去了。之后每天有两个男同学值班,还有别的男同学送饭。再后来听说孙同学的爸爸给孙同学办了休学手续,他们一起回蒲城老家去了。

自此再无交集。

之后听闻孙同学做了小学老师。几年前我们同学聚会,又听闻根本联系不上她。到底她现在怎样了,上班了吗?成家了吗?过得好吗?没有人知道。微信群里也没有她的消息。

从最后一次见到孙同学,也快三十年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些年每次想到宝鸡商校的同学,我就会想起孙同学,想起她的遭遇。甚至想如果我那时候能多开解开解她,多亲近亲近她,或许她就不会有此一劫了。可是,那时候的我们啊,年少无知,年轻气盛,自己连自己身上的心结都打不开,一眛胡冲乱撞弄得遍体鳞伤,又怎么能顾及到别人身上的伤呢?

佛说:生病是消除业障的修行。人生在世,吃着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

三十年了,祝愿孙同学身心痊愈,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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